南翔有小笼馒头还有好好吃的罗汉菜
十多年前去南翔白相古猗园,吃吃小笼馒头,是难得一次的出行,主要原因是路途遥远,费时费力。后来通了地铁11号线,从家里出发,坐地铁到徐家汇转11号线,说说笑笑,看看风景,一歇歇就到了,比自驾还要方便。近年来多次逛南翔老街,仿佛去外婆家,买了刚出笼的小笼馒头,拎到家里还有点温热呢。
昨天上午又去南翔,这次是南翔的朋友小于邀请我和朋友去品味江南夏季菜,地铁站出来,蓝天白云,过了天桥,就进入“同温层”的中冶祥腾城市广场,三楼最醒目的一家餐厅就是槎溪·江南隽味。
餐厅新开不久,进入大堂眼睛一亮,设计风格相当现代,用材讲究,刚柔相济,彼此照应,光影变化中又能带出人与物的流动感,空间宽敞,线条流畅,红与黑的色块相互呼应,决不拖泥带水,颇为青年人喜爱。
切一片历史的横断面,即使取自近代两百年,南翔古镇也曾经有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,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的那般繁华,故而形成了十景或十八景,这里的奥妙,只有南翔报的资深编辑小于老师能够细说从头。反正,我跟着美女总经理张瑾趁客人尚全部涌到之前参观了各个包房,这间是“鹤湾渔艇”,那间是“天恩赏月”,对面一间又叫“博望仙槎”,全部以南翔十八景命名,每一间还配了南翔知名画家描绘的南翔十八景布置成为墙面,坐下喝茶,立刻置身于江南水乡的春花秋月、夏雨冬雪之中。
餐厅以上海本帮菜为底本,但并非浓油赤酱一统天下,最让我心动的还是具有南翔风情风味的那些菜式,虽然不脱嘉定府的旧时韵味,但在一路快跑的城市化进程中,颇能诱发人们的怀旧情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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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谢谢槎溪·江南隽味的经营者的设计团队,将南翔十八景元素作为挖掘、研发菜点的文化引导,将历史与味觉表达融为一体,食客在这里用餐,借助美景与美食的穿插,驰骋一番想象力。
每人先喝一杯冰镇马蹄甘蔗水,一俟冷盆热炒上来后,小于老师给我讲解菜品设计思路:你看这一盆,雪白的芝士碎撒在切得细碎的马兰头上,仿佛雪白映衬着碧绿,宛若江南初雪,槎浦河两岸弥望如玉的树丛,这道菜就叫“三槎霁雪”;等会还会上一款狮子头,浑圆丰润的本色大肉圆,配以细长的葱叶,横陈在银盘之上,恰似满月藏在柳稍,这道菜就叫“天恩赏月”……而大家正在喝的这款饮品,入口后并不甜腻,足可消暑解渴,就像夏日里轻轻吹过树林里的凉风一样惬意,故而也叫“鹓林消夏”。鹓,是古人形容凤凰一样的瑞鸟,有时也用于人名,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诗意的象征。
我对冷菜中一碟槎溪罗汉菜特别着意。槎溪是古人想象中的人间福地,与桃花源一个性质,后来也成了南翔的古称。那么罗汉菜与南翔古镇应该有故事。这个咸菜有点像我几年前在汾河吃过的阿婆菜,颜值不高,但咸中带甜,兼有开胃的微酸,别样的江南隽逸令我微微感动。
小于老师及时为我补课:罗汉菜学名菥蓂,又名遏蓝菜,属十字花科草本植物,因菜叶如层层叠叠如民间社戏中的叠罗汉而得此名。南翔罗汉菜是上海嘉定区南翔一带特有的传统腌制蔬菜,其蔬菜品种和腌制技艺相当独特,为别处所无,也难以模仿。罗汉菜清新芬芳,味美可口,承载着南翔一代代百姓的温馨记忆,2017年入选上海市嘉定非遗项目。
槎溪·江南隽味的这款罗汉菜是采购后厨师再行调味的,切得细碎,比民间的土制更有一番滋味,诚为下酒妙品。这么好吃的罗汉菜为什么不多产一些,除了供应堂食,还可以做成伴手礼啊。
张总苦笑着说:这本是乡间野菜,产量有限,我们也是通过定点采购维持日常供应,做伴手礼的条件还不成熟。
小于补充说:南翔已经没有多少农田了,罗汉菜也不适宜大面积种植,以前农民是利用房前屋后的边角料种上一些,任其野蛮生长。据说现在有了种植专业户,也不过三五亩的规模。2008年,成功生产了第一批瓶装南翔罗汉菜,通过老街上的土特产专卖店发售,小瓶装的罗汉菜很受游客欢迎,常常沽空。
民国时期从嘉定走出去的外交家顾维钧晚年定居在美国,一直保持着中国人的生活习惯,除了正式场合不得不穿西装,平时居家一直是冬天穿皮棉袄,夏天穿长衫。饮食方面也坚守中国人的味觉审美,喜欢吃江南风味的菜肴,尤其喜爱上海嘉定的两道乡土菜——罗汉菜和塌棵菜。
罗汉菜当然不是全部,接下来有好几道具有南翔风味的佳肴,比如:鲜沙姜脆牛舌、十年陈皮酱猪手、传统酱鸭鸡、油菌拌蛏皇、老本帮素鸡、脆盏鲜果鹅肝等,每人一只的熟醉太湖一号(罗氏沼虾),糟香浓郁,甜咸适中,有大快朵颐之美。
汤品是一锅鸭汤,不是常规的老鸭汤,而是南翔三元白鹭鸭汤。这个白鹭鸭,据介绍是浑身白羽,唯脸与脚是乌黑的,这大概是鸭中的“两头乌”吧,年份足够长,瘦肉居多,纤维细腻丝滑,文火煲足两个小时,清澄见底,起锅前又加了南翔的三元——荠菜肉圆、鱼圆和蛋饺,也是老乡亲的思路。一盅入肚,额头微微有些出汗,通体舒泰,仿佛打通了任督两脉。
又是一只砂锅,但此次是宁式焗蝤蛑蟹,我猜是从三门而来,拦腰斩断,下铺蒜子洋葱盐焗,开盖喷香,肉实而黄硬,蟹肉纤维清晰,自带甜味,吃起来也十分过瘾。
南翔旧俗,筵席必须有肉。那么张总安排了一款江桥热气羊肉。白煮风格,比起烂湖羊肉,它是煮熟后切厚片,盛在竹编笼屉里上桌,连皮带骨,蘸酱油吃,原汁原味,每人可分得两片。
接下来的豆豉香酥黄鱼卷,将大黄鱼开片卷起来油炸定型,然后加卤上味,微辣,造型相当时尚,是目下流行的带鱼卷的升级版。辣烧鲍鱼凤凰胶,是一道硬菜,但是吃到这里我已经撑了,只能搛一只凤凰胶试试味,柔中带糯,糯中带Q,端的是一只好胶。鲍鱼的色泽十分红亮,想必也是上好的滋味,留给席中的小青年多吃一口吧。
我在餐厅大堂的灯箱上看到有琥珀陈皮糕和秧草包,就要求尝尝。很快,两款点心上来,前者有点像广式早茶里的泮塘马蹄糕,但他家的更有颜值,糕体稍微紧实些,弹性更足,里面藏了果肉的颗粒,陈皮的香气十分馥郁,很适宜成为下午茶的标配。秧草包是苏北的特色点心,以前一年之中的供应是有时限的,大暑过后还能吃到,不仅是口福,更说明现在中国的冷链及保鲜非常先进。一口咬开,碧绿生青,秧草的本味喷薄而出,在暄软的面皮衬托下,在口腔里盘旋,滋味层层递进,咀嚼间有阵阵酒香萦绕鼻下,与南翔的文化环境也不违和,是有资格成为“在地性美食”的。
张总说:“我们还有槎溪脆皮玲珑肉、槎溪干菜麦香饼,与古镇文化有关联的菜品一直在积极研发中。再比如,将绿豆糕做成一朵祥云的形状,鹅肝搭配山楂皮又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……我们将江南文化融入菜肴的初衷,是为了让更多的食客通过品味江南,了解和喜爱江南的历史文化和生活美学。在长三角深度融入的宏大背景下,江南美食文化的无穷魅力是可以在更广区域,更多群体,更深层次的传递中,发挥共建共享的积极作用。”
张瑾的父亲曾是国际饭店的厨师,与京菜大师胡丽妹是同门关系,也因此,张瑾在寒暑假经常被父亲带去国际饭店,找个僻静的角落做假期作业,累了乏了,就扑在窗口看看车水马龙的南京路,一时心痒,也会悄悄潜入厨房,看“大菜师傅”切菜颠勺。从小耳濡目染,萌发了她对厨艺的兴趣和热爱。等到自己自立门户创业,又积累起多年高端餐饮企业的管理经验后,虔诚地叩拜在上海本帮菜烹饪技艺非遗传承人周元昌大师门下,成为周大师一百多位徒弟中的一个。
“我们这里的许多菜品都得到过周大师的品尝和指点,有时候为了一道菜、一种技法,我一次次地请教师父,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解说,倾其数十年执业经验,无保留地传授给我。想起这些,倍感荣幸,也深深为师父的高尚师德所感动,当然也为打造具有南翔特色的本帮菜,感到责任重大,使命光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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